求九州志南淮前尘全文

来源: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:作业帮 时间:2024/04/28 01:01:54
求九州志南淮前尘全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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求九州志南淮前尘全文
晋北雪
凤皇三年,我从秋叶转道北固山城,准备坐船去齐格林,赏观神往已久的“七夕嘉节”.恰值大雪,天地苍茫一片,随行的商队不敢在这样的天气里渡海,只好滞留下来.我却不急,只是就着晋北的醴酒,欣赏这南方罕见的雪景.这场盛大的雪事持续了整整三周,我和客栈里盘桓的长门僧叶机结识,时常并肩出游,观那鹅毛大雪卷舞天际的胜景.我俩在城南的西蓬酒居对坐饮酒、听雪,惬意无比.叶机乃一妙人,说话往往语带禅机,我亦颇有所得.倘你在此,对着这人、这酒、这雪,想必也会无比欢喜的吧?
到了三月初,雪融冰消,于是终于得以启程.人族和羽族如今已和平了许多年,只要有足够的金铢,东陆商贾也可以乘坐羽人的木兰长船出海,经羽渊海峡去往神秘的宁州.船老大是经年的老水手,告诫我们起风的日子不要在甲板上行走.外海来的冷风总是呼啸不休,若是被刮入海里,会瞬间被暗流形成的漩涡拖到海底,神仙也无救.
阴霾天气里呆在舱内倍觉气闷,左肩的旧伤总是隐隐作疼,让人夜里都无法好好入睡.好在天空晴朗时可以上甲板散步,和结伴的客人谈下天.船上有一对来自宛州的少年男女同行,经常拌嘴吵架,其他的船客却往往见怪不怪,只是善意的取笑下.这让我想起十四年前那个盛夏你我初见时的情形.那时我是个书呆子,你却狡黠,凡争执起来,真真是吃了你不少哑巴亏呢.而你的眼神却总那么无辜啊,叫人生不起气来.
青都月
给你写这封信时我身在齐格林,月光透过头顶树叶的缝隙洒下,落在我的桌案上.我把玩着你送我的匕首.桌上搁着一壶酒,是朋友送的“洌”酒,和你的名字相同.总让我一不留神就陷入回忆中.
羽人女孩都生得极清丽,人说“清素若九秋之菊”,大抵就是这般感觉吧.我在“青都”住了六个月,时常看见一袭白裙的羽人少女,坐在树梢上一边弹箜篌一边唱歌.月色朦胧,而我的眼力如今又大不如前,乃至常常将其错认为你.可是随即就会醒悟过来.你不会再和我一起携手,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了.美好的东西都很短暂,南淮繁华的韶光如是,你亦如是.
在宁州的时光过得很快,而欣慰的是认识了许多羽人朋友——这一族本不喜东陆人,能让他们接纳,是我为之欣喜并愿意与你分享的事情.
我的羽人朋友原颐是箭术超卓的武士,闲暇时喜欢莳花.在一次聚会上我遇到这个花农般的将军,送了他几颗我俩共同培育的“白绘葭”种子,他当时高兴的甚至要跟我结拜兄弟……真是个很奇怪的鹤雪呢.他的妹妹原洛也是个神箭手,可在我看来只是个爱胡思乱想的小姑娘罢了.原洛很喜欢读书,总缠着我讲述那些旅途中的故事,如同少年时的你一般.我行囊里不多的手记和诗集,也都被她像宝贝一样讨去了.我离开时,小姑娘噙着泪送别.原颐也建议我留在宁州——“毕竟像方兄弟你这样擅长养花又会喝酒的挚友不多啊”,他这么说道.
其实宁州真的不错啊,羽人是爱好和平的族类,这里有味道绵长的清酒佳酿,有豪爽好客的古怪鹤雪,有纤细轻盈的白衣少女,还有远离尘世的淡泊味道……真真是你我少年时心向往之的生活.
可是还是停不下来.
年轻时想着建功立业,没有安居一隅的打算,而年纪大了却是不敢停驻.因为一旦停下,我怕自己再没勇气起行.可我答应你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啊,我要走遍三陆九州,然后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你听.阿洌你在听么?起风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停步,想起那座时常在梦境里出现的城市.故乡的风穿越楚唐平原而来,风里有你清越的歌声.
这些年来,你在南淮……过得还好么?
朔方风物
自宁州西去瀚州,是一段极艰苦的路程.由于气候差异过大,我在途中生病了,被迫在边境休养了半月,病好之后也是恹恹.想是离开军伍久了,身体也自懈怠起来,一时觉得好笑,一时又有些无可奈何.经山口小路穿越勾戈山脉后,眼前忽的开阔起来.山腰是白色的积雪,雪线下却是郁郁葱葱的针叶林,林间竟还栖着一丛红色的叫不出名的小花.
瀚州草原的风吹在面上,人先是一激灵,接着却凭空生出些爽利.而风起那一瞬间红色的小花漫天飞舞,让我不禁想起故乡南淮的十里霜红来.那是当年你我都喜欢的花,蔓延在建水两岸那火红的一片,如今想来,竟是那么耀眼的美丽.而少年时你提着裙裾在凤凰池上跳板子的场景也历历在目.若是你现在身边,一定会笑话我像个老头子一样喜欢回忆吧?可是我只能叹息回答我真的老了啊,当年和你斗嘴的那个莽撞少年已经走得好远好远了,我没有力气拉住他.
十月的朔方原上随处可见爬地菊泛黄的身影,地势平坦的原野正适合信马由缰的散步.我牵马走在草原上,沿着当年风炎皇帝北伐的路线一路北上,顺着铁线河走了十多日,奇诡雄壮的彤云大山便出现在视线中了.风吹草低,间或能看到牧民傍河放牧,一边弹奏马鬃琴一边吟唱蛮族英雄的长诗.心境便忽然开阔起来,而这段时间的郁结也一扫而空.嘴唇说阿尘我们走吧.我愣了愣说就走么?走啊走啊,你挑了挑眉毛,有些不高兴的样子,突然开口:“喂,我晚上要溜出来,阿尘你在墙外接我吧.”
“呃?我家教很严的,阿洌你想干什么?”
“呸!本姑娘只是要听你讲故事……”
那时候你已经病了,却始终强颜欢笑着.我终于下定决心去你家提亲,谢伯父却看着我皱眉说“眉目轻佻,不堪托付”.我一气之下从军.走的那天,我回过头看,熟悉的南淮在晚霞下笼上了一层绮丽的色彩.我把它牢牢记在心里,知道以后很多年我不能再见到它了.
其实那年夏末我又偷偷的去了荷池.那一池白莲早已谢了,只留下一池的寂寥.不,我不能让你也如此……
? ? 我不希望面对一个支离破碎的结局.
“总有一天我会回到这座禁锢了你我的城市.那时我会有能让你依靠的肩膀,和让你露出迷人笑靥的故事.”我对自己如是说.
? ? “我生君未生,君生我已老.我离君天涯,君隔我海角.”我忽然想起在宁州森林漫步时听到那些羽人女孩子唱的忧伤的歌.神使文那深具韵律的声音,让人的心深处也变得柔软起来.倔强的你,调皮的你,冷淡的你,妩媚的你,婉转清歌的你,臊眉耷眼的你.每一个都是真实的你.你一微笑,那些雍容的、缱绻的、刚硬的、柔软的……便都化作流花,低到尘埃里.
南淮雨
七月初九.外面下了大雨不能赶路,却让我有时间好好想一想.人说“近乡情怯”,或是如此.回想曾经在那座城里渡过的时光,还有离开之后的人生,便有恍若隔世之感.似乎人生被切割成了两半,前半段你一直在我身边,后半段你一直在我心上.
而这些年一直不曾回南淮.
在那座城里,或许依旧有鲜衣怒马的青缨卫少年,有看着少年身影脸红的弱质少女,河岸的秋玫瑰还在盛开,新槐巷卖酒的大婶还在吆喝,文庙的钟声还在回响,青石板上的马车也仍然一辆接一辆驶向远方.这不是人心,这只是生活.很多人离开了,但还有更多的人留了下来,有很多的事情变了,但有更多的事情没有变.
最让我不解的是,那些早已逝去的东西,至今仍在这座城市里顽强的活着,檐下的雨滴、桥上的纸伞、池里的游船,还有那个火红色的身影,都如此鲜活而真实.仿佛一切都没变……
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.
我微微笑起来.忽的想起那年去荷池玩耍归来,同样是下起了雨,你我在郊外的破庙里生火取暖.你紧挨在我身边,我俩依偎着,像是两头互相取暖的小猪.
一座城,两个人.“南淮”这座城市,是你的心,也是我的心.而这些都无关家国,只是你与我的生死契阔.
苏墨来信说天然居的拓榴花开了,多年来难得的艳丽.于是我准备先绕路去一趟沁阳,见见苏墨,顺便取一束你少年时最爱的花.
阿洌,等我.
尾声
? ? 南淮.
雨淋淋沥沥的下个不停.阿桐透过窗看着那些被雨打落的碎花,忽的有些伤感,想着那个明朗飞扬的姐姐,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吧.银桂坊西南居住的谢姓女子,经营着祖上留下的古董店,个性独立遗世,私下里被街邻传作离经叛道的“魅女”.她却不觉得,只是不自觉向往那般不羁的自由.从这里恰可看到那一角嶙峋的飞檐,古朴的兽吻被雨水打磨得锃亮.
阿桐第一次和谢家的女主人说话时,红衣女子安静坐在屋顶上看花,秋日里宛州罕见的拓榴花,有着行将凋零的凄美,微笑着告诉阿桐她在等一个人回来.后来,长大了的阿桐知道,那个人没有来.
……屋外有猫咪“喵呜”了一声,陷入回忆中的少女忽然吐了吐舌头,好大的雨呀,小憩在外面大概都淋湿了吧.她小跑着出去开门.
? ? 阿桐忽然“啊”的轻呼起来.黑衣的男人打着雨伞,安静站在门前.猫咪“小憩”舒服地眯在男人怀里.
那人披着黑色的大氅,腰间束一柄修长的古剑,满面风尘之色.他身姿挺拔,透着恬淡萧瑟的气息,微微抬眉看着少女问:“可是桐小姐?我有敲门的,大概是雨声太大.”
阿桐看着这张英俊而陌生的脸,一时间微微失神.
“你的猫.”那人把猫轻送到她怀里,“我是取谢雨洌姑娘的遗物.街坊说她的东西托给了小姐保管.”
? ? 她愣了愣,忽然明白过来:“啊,你……你可是方酌尘大哥?”
那人笑了下,有些落寞的点头.阿桐看着他疲惫的眼神,似乎明白了什么.她把男人让进屋,随后捧着一弯碧色玉璜出来:“方大哥,这是谢姐姐托付我交给你的东西.”
那人默默抚着那枚玉璜,许久没有说话,似乎要把那一丝熟悉的沁凉记在心里.
“……谢姐姐病重的时候我曾经瞒着家人去看过她,她说:‘当年我一直逼着他给我讲故事,喜欢看他尴尬的样子.可是后来他走了.走的时候他告诉我要踏遍九州,希望把更多的见闻讲给我听……他真是傻,不知道我只是喜欢调戏他么?’”
良久,她听到男人低吟:“少小离南淮,拓榴已自开.解甲归故里,不见一人来.”
男人拿过行囊,取出一束火红的拓榴,“桐小姐,这花送给你吧.当年她最爱的花,我带回来,也许只是存了不切实际的念想.多谢你照顾她.”他冲少女最后点点头,一拉大氅走进了倾天的大雨中.